“真的就这么走了？”
“如果你不想走，可以下去，我自己开车。”
何一言眼角的余光窥见到罗北江一边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关机？看来事态比较严重。
不敢再多啰嗦，何一言的手指按向汽车的启动键。
车子一路开向城外，一个小时后，何一言将车停在了朱玲所给的地址附近。
在周边住户的指导下，罗北江，何一言二人穿过一条四周树木茂盛的小径，走了几百来步后，就看到前方平地，一栋两层楼的林间小木屋。
小木屋看上去年久失修，门铃掉在外面一半，根本没法用，何一言上前一步，抬手对着门连叩了几声。
尽管听得出门后有动静，可却并没人出来开门。何一言打算再敲几下时，罗北江抬手阻止了他。
“我的手机现在不方便用，拿你的打。”
“打给谁？”何一言顺从地立刻取出自己的手机。
“110,不，”罗北江略提高了点嗓门，以确保屋里的人可以听到他说话。
“还是直接打给人口报失处的梁警官。”
明白了罗北江此举意图的何一言也加大了音量。
“报失的人，方倩还是陈戈？”
“两个都报，顺便再给刑事案件调查处的顾警官也打一个。”
“刑事案？”
“前两天新闻不刚报道，有个男的和女友发生不快，一怒之下把人杀了，尸体埋在后花园？以防万一，别啰嗦了，赶紧打。”
何一言嘴里刚发出一个“好”字，木门从里面被打开，并发出一阵吱呀呀的响声。
“干什么？”出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白发老人，手里提着一把发锈的斧子，眼神警惕而不安。
“你一定是陈戈的爷爷吧？”前一晚，罗北江看过“鹰眼”发到自己手机上陈戈的照片，如果除去皱纹和老年斑，陈戈和这个老人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手里的斧子朝下放了放。
“我叫罗北江，这是我的助理，”罗北江指了指身旁的何一言，“我们都是私人侦探。”
“私人侦探跑我这来干嘛？”
“我们有些事想要和陈戈当面谈谈。”
“侦探？莫名其妙的，我和这个孙子好些年没联系了。反正他住在城里，你们有事去城里找他吧。”老人说着话就要关门。
“陈戈先生不在城里，电话也已关闭，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对模特方倩不利，所以，”
“放屁！”老人的眼里顿时冒出了怒火，“我孙子陈戈和那个模特是情侣，他对她言听计从的，怎么会不利？”
“如果刚才我没听错的话，你说好些年没和孙子陈戈联系了，那你怎么知道他对模特女友言听计从的？”
“我，我，”听了罗北江的质问，老人呆楞在当地，一时间哑口无言。
“陈先生，模特方倩失踪了，她家人很着急。如果老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让我们进屋坐坐，我们就提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看老人目光有些迟疑，罗北江再接再厉继续往下说。
“我们只是私人侦探，不代表警方。如果方倩的家人在担心下报了警，即便和绑架案或者任何刑事案无关，还是很麻烦。可事情自己来解决的话，就没有必要动用警力，我想你孙子也好，方倩也罢，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对不对？”
“进屋吧。”老人听到这里，终于将门彻底打开。
“你一个人住？”坐进木屋小客厅破旧沙发的罗北江看了看四周。
整个屋子内部和外面一样陈旧，但是屋子里的东西却都放得十分整齐。
“对，我妻子去世有四，五年了，从那时候起，就一直一个人。”老人放下斧子，坐进罗北江身旁的小沙发里，“一个人住？”
罗北江的鼻子里分明闻到了一股和木屋老旧气味不相融的淡淡的香水气息，这香水肯定不是陈戈的爷爷在用，也不会是他去世的妻子在用。
“当然！”老人不耐地催促着，
“你们有什么快点问，我等会还要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好，你最近一次见到陈戈是什么时候？”
“两，三年？三，四年？”老人耸耸肩，“记不清了。”
“平时你们通电话联系？”
“不是，也就过节过生日的时候，通通电话。”
“通电话的时候，他告诉你有了女朋友？”
“是的。”
“也告诉你他对女友言听计从？”
“对。”显然怕自己再说漏嘴，老人的回答越来越简短。
“你见过方倩吗？”
“从来没有。”
“照片总见过吧？”
“不记得。”
“陈戈和方倩最近也没有和你联系？”
“你比我还老吗？都说了几次了，除了过节，我们没有联系。”
“那么，你知道他们可能会去哪里？”
“他们会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能说的就是，他们都成年了，想去哪里是自由，有必要兴师动众地找吗？”
“怎么没有？”在一旁一直默默无言听着的何一言终于憋不住开了口，“你和孙子不亲，不关心他的去留死活，人家方倩可不一样，她还有个爱她的姐姐在担心她。”
“胡说！”老人气呼呼站起身，
“我只有孙子一个亲人了，怎么会不爱他。”
“那他失踪，万一出事了呢？你连问都不问一下？”
“他好好的，根本不需要，”被激怒的老人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闭上了嘴。
“这么说，你知道他们都很好？”罗北江对着自己的搭档兼下属何一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面向房子的主人，“你可以拒绝回答我们的问题，但是刚才我也明说了，要是一定要逼得方倩的家人不得不报警，到警方介入的地步，对大家都不好。”
“如果真的如你所言，关爱自己的孙子，就麻烦你告诉他，至少让方倩给她的姐姐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这才是一家人该做的不是吗？”
在罗北江真诚目光的注视下，老人沉默了一会，终于伸手指了指沙发，“一起坐下再说吧。”
“好。”罗北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里。
“他们来我这住过两天，昨晚刚走。”
“又走了？”
“嗯，他们来的时候，我也劝过，给方倩的姐姐打个电话，小戈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方倩死活不肯。”
“为什么？”
“方倩说，如果打了电话，她姐姐就会逼着她下周一去什么地方签约。”
“这么说，她只是不想签约才跑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们两没有和我说全部的事。”
“他们走后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老人犹豫着，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一个地址。
“把你手机给我。”罗北江伸出手，何一言立刻递上自己的手机。
在网上迅速goole了地址，并查看了几条新闻后，大概知道原委的罗北江将手机还给了何一言。
“能告诉那个姐姐，不要报警吗？”
老人送罗北江两人走到门边时，说话时的口气带着一丝焦虑和乞求。
“会的，等事情结束了，我也会让他们和你立刻联系。”
“谢谢。”
“什么，你认为是这个原因？”坐进驾驶座的何一言一脸的失望，“我还以为这个案子至少能稍微复杂点。”
“你想怎么复杂？复杂到发现一具尸体？”
“那倒不是，可这么简单，就挣不了几个钱。”何一言说着话，发动了汽车，开往新地址。
“老板，下次你能接些复杂的案子吗？或者大佬的案子？”
“也许。”
公事算是告一段落，罗北江从口袋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一开，不出所料，十几个未接来电，都发自同一个人。将手机插在左手方放咖啡杯的地方，罗北江开始等待下一次的来电。
果然当何一言将车子开上高速没多久，罗北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猜到是关欣欣来点的何一言这里浑身肌肉跟着一紧，抓着方向盘的手心开始冒出冷汗时，罗北江那里却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慢悠悠地拿起了手机。
“hi！”
“hi你个鬼！罗北江你个混蛋！你为什么总是要害我？……”
斜眼看着罗北江将手里的手机越拿越远，关欣欣愤怒的声音不断从电话那头传出，何一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因为紧张而要停止。
“怎么不说话？”
“你的意思，我现在能说话了？”听关欣欣不再嘶吼，罗北江重新将手机放在耳边，“不能！”关欣欣的呼吸即便隔着电话，听上去也十分的沉重，只是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今天你最好不要回你办公的地方，夜里也最好不要回自己的公寓。”
虽然明知道答案是什么，罗北江还是忍不住张口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别怪我没警告，如果今天我在这两个地方找到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关欣欣从齿缝里蹦出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罗北江嘴里才发出一个“噢？”字，正打算再问一句，“那明天呢？”，电话那头的关欣欣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老板，咱们还是搬家吧，反正那个地段房租又贵，或者回我们自己的城市？”
“我就奇怪了，关欣欣要杀的人是我，你怎么比我还害怕？”罗北江收起手机，看了看何一言。
“因为她上次吵着要杀你的那次，你没死，我却挨了打。”想起往事的何一言，顿觉浑身都开始疼。
“谁让你上来劝架的？”
“意思还是我的错？可我都被打趴下了，也没见她再对你怎么动手，到头来，你们还和好了。”
“估计当时她力气用完，打不动，所以饶了我？”
鬼才信！
何一言委屈地看着汽车的前方，默默下定决心。
这次你两拼命，无论谁死谁活，我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