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既然房主人已经准备好回答提问，罗北江自然不必寒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提到了杨正刚家惨案发生当晚，替潘云作证的几个客人的名字和职业。
“这两个明星，同一个圈子的，而且其中一个最近刚演过我导的电影，我当然认识。至于那个有点名气的歌星和号称超市小王子的富二代，我和他们也有过几面之缘，其他两个人嘛，”孟海抬头做思考状，想了想后，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印象。”
“美容公司的潘云，你认识她吗？”早等得不耐烦的顾警官紧接着罗北江，抛出了新问题。
“罗侦探，”孟海没有理睬顾警官的提问，只把脸朝着罗北江，“郑先生助理给我来电话的时候，只说是你因为什么案子要找我聊聊，也就私底下随意问些情况，我只要尽力回答就可以。可这位警官跟来，是怎么个意思？我申明一下，我对警务工作者没有任何偏见，如果是关系重大的事情，作为合法公民，我是个很愿意和警方合作的人。但在回答警方正式提问以前，我希望我的律师也能在场，真的不想因为我说错什么话，以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以前吃过讲话没遮拦的亏，所以，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孟导演，不要误会，”罗北江安慰性地对孟海笑了笑，“郑先生那里没有说错，我们就是来和你随便聊聊，所有问题是不做正式记录的。至于这位顾警官，他是我的朋友，今晚我们正好有事，就顺便叫他一起过来了。目前这种情况下，你不要当他是警官看就可以。”
“这样也行？”孟海有些不确定地来回看了看罗北江和顾警官，终于点了下头，“好吧，我相信罗侦探的话，就不麻烦律师过来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请继续问吧。”
“潘云，认识吗？”罗北江再次重复了顾警官的问题。
“当然认识，很多演员都去她家的美容机构整过，从头到脚各个部位的都有。再加上潘云本人也是个大美人，影视圈有什么活动的时候，邀请她参加的大有人在，想不认识都难。”
“你和她是在活动里认识的？”
“那倒不是，前两年在另一个导演的家庭聚会上，有人把她介绍给我的。”
“能和我们谈谈，你对潘云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孟海脸上露出一个看似讳莫如深的笑容，“请问在坐的三位，侦探，警官，你们当中有和潘云接触过的人吗？”
“我接触过。”罗北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相信罗侦探的看法比我更清晰。”
“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观点。”
“我的观点嘛，”孟海沉思着摸了摸下巴，“潘云的优点，性感，迷人，交际场上很懂得为人处事，如果要说缺点的话，就是对男人的征服欲太强。”
罗北江和顾警官相互对视了一眼，到目前为止，孟海的回答还是比较中肯的。
“除了这些，你对她还有其他了解吗？““其他了解？罗侦探指的是哪方面？”
“比如，”觉得自己不能光干坐着的何一言，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他心底的一个疑问，“潘云和刚才你提到认识的几个人之间都有什么关系？”
“和这几个人什么关系？”孟海望向何一言，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可神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问我一个局外人不合适吧。”
“我们想知道的关系和男欢女爱无关，”罗北江神情严肃地紧盯着孟海，一字一顿地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而是他们当中有谁在吸毒？”
被罗北江突然冒出的这个问题着实惊到的孟海剧烈咳嗽了两声。
“孟先生，刚才已经和你说过，我们今天来访不代表警方问话，就想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和我们实话实说。”
拿起桌上的餐巾纸，孟海擦了擦因为咳嗽弄湿的嘴角。
“罗侦探，我就这么告诉你吧，演艺界也好，模特界和歌手界也罢……只要是待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有的因为工作竞争压力太大，有的揣摩角色过度，也有因为保持身材的缘故，或者仅仅纯粹受人影响的情况等等，各种不同原因吧，偷偷吸□□，吸粉的不在少数。”
“别人不用管他，现在我们需要你回答的是，刚才提到的这几个人，他们是不是有这方面的问题。”
“那两个明星我知道，有，而且吸得都是上等好货，其他两个人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
“孟导的话，知道这两个明星吸毒，还吸得是上等好货，是亲眼见过，还是你也跟他们一起在吸？”顾警官紧追了两句。
“这是在套我话？当我嫌疑人对待吗？”孟海看向顾警官，此刻的脸色和他的眼神一样阴郁。
“罗侦探不是说了吗，今晚不必当我是警官，可我就算是来旁听的，也只想听到实话。”
“我有见过他们吸，”孟海脸色略有缓和，斟酌了一会，还是做出了回答，“但是我没和他们搅在一起，只是偶尔精神压力大的时候，吸两口□□一类的，我说的都是事实，警官你满意了吗？”
“很好。”顾警官点了一下头。
“潘玉有没有加入他们吸毒的行列？”罗北江继续自己的提问。
“她？我个人真的没见过。”
“听说过吗？”
“也没有，其实就算有，潘云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和别人一起吸。”
“这两明星的好货都是从哪弄来的？”
“他们一起的，谁有就从谁那里拿。”
“我的意思是货源。”
“这个可就真不知道了。”
“是吗？”罗北江身体前倾，双目紧紧地盯着孟海，“一点都不知道？甚至连传言都没有？”
在罗北江的注视下，孟海低下头，舔了舔感觉有些干燥的嘴唇，犹豫着最终还是给出了回答。
“就是刚才我提到的那个在我导的电影里演主角的明星，他有次喝醉，瞎聊的时候，说过几句话，反正我也不去管这类事，听听也没当真。”
“什么话？”
“潘云除了给去她那里的演员，模特，名流做整容手术外，个别到她那里的客人，还会给予额外的特别服务。”
“你的意思，她就是供货人？”听到这里，何一言不由激动地喊出了声。
“这问题我真的没法回答你们，有可能是喝醉的人说得疯话，在我这只能当传言。”
“明白了，等会我们还打算顺道去拜访一下潘云，孟导演这里能给点什么建议？”
如果眼前的人和潘云的“自杀”有任何牵连，罗北江希望通过这个问题可以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些蛛丝马迹。
“想不出来，”孟海耸了耸肩膀，
“就我接触到的潘云，可不像我，是个厉害角色，无论谁电话找她，只要是她不想说的话，绝对不会开口的。”
孟海的谈吐和表情都很自然，罗北江没看出任何破绽，这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孟海演技也真的很好，要么就是他压根不知道潘玉已经自杀的事实。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孟海抬头看了看客厅墙上的老式挂钟。
罗北江望向顾警官，对方无声地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了，感谢孟导演抽时间见我们。”罗北江第一个起身，主动伸出了手。
“不客气，作为公民，配合你们是应该的。”终于能打发客人离开的孟海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握了握罗北江的手，“你怎么看？”
罗北江三人离开孟海的家，一路走向停车位的路上，开始了讨论。
“目前看不出孟海的回答有什么疑点，只是，”顾警官停顿了一下，“只是，孟海虽然看似很小心，但是每次回答大问题犹豫或者拒绝的时间都很短，是吗？”罗北江接着顾警官的话说了下去。
“对，以我多年办案的经验，这些在社会上和各种人打过交道的老油条，回答问题都比较圆滑，尽量做到不得罪人，也不要留下什么把柄，可是孟海几乎有一打一，中规中矩到让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他是因为要讨好郑大佬，所以才对我们特别合作？”
“有可能，但是就算这样，孟海这种人说话也会有所保留。”
看到罗北江难得肯定自己的提问，何一言脸上刚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打算再接再厉继续说几句的时候，顾警官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注视着路灯下顾警官越来越严峻的脸，罗北江同何一言彼此对视了一眼。
看来又有了什么不妙的新情况。
“我搭档打来的，”说完话的顾警官将手机塞进裤子口袋，“刚在潘云家的地下室发现了大量毒品。”
“上等货？”
“对，并且在地下室同时还发现了潘云早就准备好的认罪录音，除此之外，”顾警官深吸了一口气，“杨正刚终于开口了。”
“他说了什么？”比罗北江急着想知道答案的何一言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