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由于之前在水下脑部受过重物创伤, ct结果显示, 他颅内有出血症状, 血块压迫视神经,导致暂时性失明。

封彦为了不让她担心,当时把检查报告撕掉了一页。

停车场偷拍的记者被陆沉抓到, 陆沉强制要求对方删除照片,此事尚未对外流出。去医院路上, 乔伊整个人都是怔然的, 看着他强忍, 难受,却还维持着理性清醒, 交代陆沉公事上的处理决策。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指骨力度一道一道,仿佛隔着手背抠进了她心里。

病房内,主治医生为他做初步检查, 目前他视力受影响严重,双眼仅有微弱光感,血块无法依靠身体自行吸收,如果时间拖延过长, 血块压迫导致视神经萎缩, 可能会有永久性失明的风险。

医生建议他尽快进行手术,清除颅内血块。

封彦同意了, 手术日期定在三天后。

乔伊站在病房一角,怔怔望着床上的人沉稳有条理地和医生商讨手术方案, 术前事宜,术后可能导致的后遗症等等。

语调冷静,平缓,丝毫没有病人的慌乱之感,如同他在公司的一次平常无奇的例行会议。

当乔伊听见医生说引流手术有一定风险,且术后无法保证一定能够恢复视力,乔伊脊背开始成片成片地发寒。

她不可置信,直直盯着他。封彦话语停顿了几秒,目光似乎转了转,移向她所站的方向。

乔伊知道,以他目前的视力情况,即使她站在他面前,他也无法分辨她的模样。

她分不清他那一眼意味是什么。

几秒后,封彦收回目光,维持着一贯的平静冷淡,对医生说:“就按您的意思办吧。”

乔伊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了,双拳紧攥,看见医生递给他手术同意书,他视力不便,有半刻安静,然后再次转头,望向她的方向。

“joey.”封彦轻声唤她的名字。

乔伊心头一颤,鼻尖发酸。

乔伊知道他想干吗,可她不愿意,她紧紧抿着唇,就是不肯过去。

无声的僵持。

过了会儿,封彦喊她:“小涵。”

乔伊眼眶泛红,一颗豆大的眼泪没忍住,从脸颊滚落,啪嗒砸在手背上。

她用力抹了下眼睛,慢慢走到他床边。

她一眼看见那份同意书上的各种事项,风险提示,医生说的话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地过,仿佛深深刻了进去。她不想他承担这份风险,如果手术过程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术后不如预期,他再也无法看见……

封彦知道她在身边,抬手,牵住了她的。

手术同意书必须经由家属签字,封老爷子年事已高,封彦已吩咐陆沉不许惊动,而他父母身在国外,一时无法赶回国内。

主治医生问:“这位是?”

封彦说:“是我妻子。”

男人指骨硬朗,捏着她细软的指尖,轻轻地揉,安定而有力。

像是握住了她的心。

乔伊眼泪突然止不住了。

终究,她还是在那份同意书上签了字。

当晚,封彦在病房内交代陆沉这段时间风向上下决策事宜,授权他代理总裁之位,一件一件,交代清楚。

乔伊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封彦还能如此冷静,她心里比他还慌,简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她赌着气,自从签完那份手术同意书,一句话也不肯跟他说,老早扎进浴室冲洗。

封彦无法视物,但从陆沉进来,浴室水流声持续不断,为了掩盖他们交谈声,里面的人报复性地打开公放播歌,音量推至最大,仿佛连他声音也不想听见。

封彦逐一跟陆沉交代完公事,顿了顿,问:“现在几点了?”

陆沉看了眼时间,回道:“九点。”

“九点……”封彦稍稍静默,八点医生来过,陆沉后脚进来,她便进了浴室冲洗……这澡足足泡了一小时。

封彦听着浴室里那人的歌单从《分手快乐》直接切到了《分手要狠》,回神对陆沉道:“就按我说的办。其他事,定期向我汇报,不要惊动董事局和外界媒体,就说我去了洛杉矶总部开研发会议。”

陆沉道:“是。”

陆沉离开后,封彦想了想,下床沿着水声往浴室方向走。

还没走到门口,浴室里的声音停了,乔伊脑袋上搭着毛巾,拉开门,看见他站在外面。

乔伊微愕,心头闪过紧张,“你怎么自己下床了?”

封彦说:“你洗澡洗了一小时。”他担心她在里面出意外。

乔伊有一阵子没吭声,拿毛巾擦头发,“我头发长么,女孩子洗澡本来就要久一点的。”

她心头郁闷,不想和他多说,头发擦到半干,把浴巾扔到一旁沙发,然后绕开他去拿吹风机。

封彦站在那没动。

病房内安安静静,他没主动说话,她也赌气不理他。机器在耳旁嗡嗡地响。

封彦原地顿了顿,转身往窗台方向走,乔伊脑袋警铃一炸,立刻关掉吹风机,问:“你要干吗?”

封彦脚步一滞,“倒水。”

乔伊盯着饮水机上的各种按钮,犹疑:“你能看清哪边是热水,哪边是冷水?”

封彦说:“试试温度就知道了。”

乔伊眼睛瞪得老圆,看着这个半盲不盲的人摸索前行。病房空间有限,他又在这里住了几天,封彦早就把屋内陈设记得一清二楚,虽然现在看不清东西,但生活自理并不困难。

乔伊却异常紧张,扔下吹风机走过去,“那水烧开了一百度,你能拿手试?烫死你!”

乔伊没让他靠近饮水机,又把病房茶几上削水果的小刀,玻璃杯,各种可能伤害到他的利器收起。

她在饮水机前给他倒水,腰间却被身后的人环住。

封彦抱着她,下颌搁在她发,仿佛毫无逻辑,却是压抑已久的真心。

“以前我总是不信任你,觉得你对我不是认真的。因为我老是看不透你,你很完美,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如果有一天我没了你,我可能会难过,难过得想死掉……可你没了我,好像对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换个别人在你身边也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我站在山脚下,你却在云端,我仰望崇拜你,对云端那边的世界有着无限幻想;直到有天你对我说,原来你也喜欢我,我欣喜若狂,有一种梦想被实现的感觉,可同时我也会不安,会胡思乱想,我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就从云端摔下去了。”

她轻轻地说,封彦便静静地听,没有打断,呼吸也变得轻柔;他的视力被剥夺,听觉反而异常敏感。

乔伊抬头望他,眼睛湿润却清亮,“我有很多缺点,你却说你喜欢我,我不想再去猜测你的心了,你说你喜欢我,那么我就相信你;从今往后,你是风向总裁,我就做你的小跟班,迷妹;你破产要流浪街头了,我就端着碗跟你一起去要饭;如果你买不起草莓布丁给我,那么我吃白米饭也可以;和你在一起,我也想了解每一个你,你工作上的,私底下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难过的,痛苦的,我都想和你一起分担。”

她脸颊渐渐发热,抿抿唇,又补充说:“要是……要是你这辈子都看不见了,我就做你的眼睛,做你的导盲犬,好不好?”

两人紧紧相拥着,体温亲昵交织,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便接受最严格的教育,那些礼仪规范,商业博弈,尔虞我诈,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侵蚀了他的心。他逐渐变得冰冷,坚硬,习惯戴着面具示人。

他仿佛一台精密严谨的机器,没有感情,没有温度,从来也不需要别人的体谅和理解。

直到她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像春日融化冰雪的阳光,她天真,懵懂,无理取闹又蛮不讲理,将他冰冷坚硬的心劈开一道裂痕。展露出已经被他遗忘太久的,最柔软的那一块。

夜晚微凉,封彦却感受到了自己真实的心跳声和滚烫血液的流动。他抱着她,良久,嗓音浸水般温柔:“傻瓜,即使你从云端摔下来,我也会接住你。”

那晚以后,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仿佛悄然融化。他眼睛不便,她便成为他的眼睛。早晨,她给他准备好早餐,摆好碗筷,一一告诉他今天的菜单……偶尔,她会趁他看不见,欺负他一下,在他碗里下胡椒,看他猛地被呛到,她在旁边乐得哈哈大笑,封彦也不责怪,拧一下她的鼻尖,算作惩罚;中午,有人在医院外的草坪踢球,她看着,一边绘声绘色地和他描绘,说得栩栩生动,谁进了一个球,谁又输了一个球,丝毫不落地告诉他。封彦听着,想象她专注而明朗的模样,唇角安静地上扬;晚饭后,她会扶着他在外面走动半小时,带他小心避开每一处障碍,严格控制他的活动时间,以免给他身体带来伤害。

那段时间,她比他这个病人更加紧张他的身体。

到了手术那天,早上陆沉来病房和他做例行汇报。陆沉跟随他多年,公司上下大小事务已经很熟悉,封彦只是听着,偶尔提出一两句意见,语调平稳,没有丝毫担心。

乔伊站在他身边,却紧张得坐立不安。

他被推进手术室前,乔伊紧紧抓着他不肯松手。

她慌乱道:“等,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其实她哪里还有话说,她的心声早已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而他也向她真诚袒露,彼此再无遮掩。

她只是不想他进去。怕他出意外。

封彦说:“只是个小手术,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到了生离死别的关头。”

乔伊眼睛红红的,明知他看不见,还是愤愤地瞪了他一眼。

她依依不舍,眼中含泪,搞得真像在见他最后一面似的。就连站在一旁努力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陆沉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开始跟她科普这项手术的过程:“大小姐,封总现在要去做的呢,其实只是个微创手术,就是把他的头发剃光,切开他的头皮,在他头盖骨上打个洞,然后插根管子进去……”

乔伊听着毛骨悚然,浑身抖了三抖,捂住耳朵:“你说得好可怕!”

封彦也道:“你不要吓到她。”

陆沉叹了口气,摊手:“总之呢,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可怕,但你回去睡一觉,你醒了,封总也就醒了。”

乔伊半信半疑,不怎么相信陆沉的鬼话,还是抓着封彦的手不肯撒开。

封彦知道她心思,反扣住她的,轻捏了下,说:“我很快就出来,不要害怕。”

乔伊目光落在他骨节硬朗的手上,孩子气地抠了几下。她抿抿唇,然后用力点了下头。

封彦眉间柔和,“自己一个人乖乖的,不要乱跑。”

乔伊又用力点点头。

手术很成功。

术后三天医生便摘掉了引流管,术前考虑到的各种并发症和后遗症也没有出现,出血点被止住,没有扩散的现象。

由于手术及时,血块没有对神经造成永久性的损害,拆线一周后,封彦已经能渐渐看清周遭事物轮廓。

那阵子乔伊最喜欢和他玩的就是“猜手指”的游戏。

乔伊把晚饭逐一在桌面摆好,见封彦准备动筷,她摁住他的手,笑眯眯地冲他伸出五根手指,“你猜猜,我有几根手指?”

这游戏她是百玩不厌。

封彦瞧她一眼,故意道:“四根。”

乔伊立刻紧张地瞪圆了眼,伸手捏住他的脸,凶巴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几根手指?”

自从他手术入院,无法正常视物,她胆子是愈发大起来。每天不是趁机摸摸他脑袋,捏捏他鼻子,就是端起他的下巴。

有回难得她主动,念得台词居然是:来,给小爷亲一个。

封彦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家中地位迟早不保。

他揪下捏在自己脸上的那只小手,牵着她的腕往怀中一带。乔伊没有防备,就这么跌坐进他怀里。

他伤口还在愈合,乔伊怕动作太大会有影响,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封彦摁住。

封彦把她的手放到唇边,含吮了下她的手指,说:“四根,这根被我吃掉了。”

乔伊脸霎时红了,“你、你好色。情!”

封彦垂眸看她,这么近的距离,他已能看清她的轮廓,只是还很模糊,没办法细看她的眉眼。

他的吻轻柔落下,描绘她光洁如玉的额头,她长长的眼睫,她小巧的鼻尖……她柔美的五官逐渐在他心中成形。

他衔住她柔软双唇,一下下地轻啄,疼惜,仿佛在亲吻稀世的珍宝。

乔伊也伸手搂住他的颈脖,回应的他缠绵。

亲吻之间,乔伊想起他一贯的从容不迫,忽问:“你就没担心过,要是你再也看不见了,该怎么办?”

封彦说:“也许会有一点遗憾。”

“遗憾什么?”

“不能再看见你。”

他这样说,却又道:“不过,如果真的再也不能看见,也没关系。”

乔伊没听明白,疑惑地看他。

封彦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间。

“你在这里。”他说。

封彦并没有让她等很久。

视力完全恢复是在某天大雨的清晨。封彦从床上醒来,身边女孩已不见踪影。天光从外洒落,照得屋内亮堂一片。

他望向窗前那抹身影,被光亮眩得眯起眼睛。

然后一切便如同有水滴入云雾,渐渐地化开,化开,万物变得清朗而明晰。

他看见女孩半倚在窗前,长发倾泻肩头,如缎如瀑。她伸手指向天际,回过头,双眸清亮如星,灿烂道:“你看!彩虹出来了!”

封彦只是长久无言地看着她,眸光深邃而温柔,蕴含着柔软的力量,仿佛穿越了时光。

他曾经见过撒哈拉大漠落日时分狂野风沙如同吞噬一切;见过南极深处夜晚星河长明;见过山河远阔,人间烟火,见过七色霓虹划破暴雨迎着骄阳架往云端。

但只要她对他笑着,窗外霎时雷鸣温柔,暴雨也无声。

她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完辽,后面还有番外~由于封老狗手术被剃毛,已经是一只秃毛狗了,为了不影响他帅帅哒出镜,大家要给他一点长毛的时间~番外从下周四(20号)开始更新,顺序如下:番外:时光如约(封彦vs乔伊)

番外:愿赌服输(石钟瀚vs韩嫣)

番外:梦回十年(陆沉vs贝思南)

感谢大家两个月以来的支持,真心感谢。

下本开《是你先动心》,大概是个校园炮友到婚纱的沙雕甜宠文,求预收~文案:

1.

十七岁那年,明晞家里多了个哥哥。

少年肤白,眉目清润俊秀,好看得让女孩子都嫉妒。

一双眼睛却漆黑幽深,不带任何温度。

明晞练完舞,松开脚踝舞鞋系带,抬头冲他甜甜一笑:“沉哥哥。”

2.

顾霭沉曾以为,明晞是那种乖得不能再乖的女孩子。

出身优越,成绩出众,会弹琴跳舞,长着人畜无害的清丽脸蛋儿,标准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配置。

直到那天放学,他看见明晞倚在路边树下抽烟。

神情悠然,姿态熟稔,还顺手折了张满分的英文试卷垫烟灰。

明晞看到他一愣,下意识把烟往身后藏:“你别告诉我妈。”

顾霭沉淡淡看她一眼。走到她身边,从裤兜摸了盒烟,夹出一根咬在唇间:“有火么,借个火。”

3.

只有明晞知道,顾霭沉斯文冷淡的表象下,骨子里藏着怎样凶狠的血性。

离别前夜,顾霭沉将她压在墙上,一遍又一遍,缠绵撕咬她的唇。

在她耳边低声呢喃:“明晞,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很多年以后,明晞还清楚记得,那晚窗外暴雨倾盆而下。

她看见少年眼眸漆黑,有野兽般的狠。

唯独吻落她的唇时,异常温柔。

斯文败类vs没心没肺

-夜长路漫,你是我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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